第30节(2/2)
当张怀的身子被翻过来时,众人不由得失声大愕。
只见张怀颜面青紫,嘴唇黢黑,整张脸似用水泡了一般,肿得都脱了相。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马快你看我、我看你,心头顿时笼上一团阴影,“张怀这模样……像是中了毒!”
一个年长的马快提醒道:“快看看还活着没?”
李壮闻言,忙去张怀颈侧搭脉。一搭之下,李壮的心也如张怀身上一般冰凉。那颈间早已僵硬,别说是脉搏,就连在皮肤按一下,都极难弹起来。
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李壮缓缓地站起了身形:“他……死了!”
“什么?”众人身躯一震,“张怀……死了?!”
“定是那帮赶尸人做下的好事!”李壮咬着牙,一下拔出腰刀,“弟兄们,他们绝对没走远!咱们赶紧四处找找,好拿住他们,给张怀报仇!”
其他马快见张怀无端横死,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李壮一喝,众人便同仇敌忾,纷纷抽刀出鞘,举着火把,吆五喝六的翻找起来。
李壮抹了把脸,弯腰下去,打算先将张怀的尸身背出草窠。可当他刚将尸首背起,便闻到脑后传来一股浓浓的怪味。
那味道要说臭,却也不臭,倒像是蛇涎一般,无比腥膻。李壮心中一紧,忙回头去寻那味源。可寻了半天才发现,那股子怪味,竟是从张怀微张的口中散出!
不好!
李壮心知有异,忙抛了张怀尸身,遮口掩鼻的闪在一边。就是这一跃,李壮竟似踩在了棉花上,腿弯发软,脚底无力,登时就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周围一暗,火把全灭,那些马快不由得大呼,刀剑碰撞之音不绝于耳。
摸黑乱了半晌,最外面突然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断肉折骨之声大起,马快们撕心裂肺的哀号一阵,便皆没了动静。
生此异变,李壮肝胆欲裂。想从地上爬将起来,身上却没一丝气力,挣扎了几番,终不能成。
无奈之下,李壮只得去地上摸刀。可方才慌乱跌倒,腰刀却不知散落何处。
正摸着,李壮突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音,他顾不得细想,急忙扭头去看。
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个人,正冷冷地俯身视向李壮。
那人抖了抖掌中的腰刀,嘿嘿一笑:“在找这个吧?”
听得那人声音熟悉,李壮忙抬眼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禁大骇:“居然……居然是你?!他们……他们都是你杀的?!”
“不错!”那人点了点头,“凭你们这点微末功夫,杀起来比砍瓜还要容易!”
“你!”李壮瞪大了双眼,满脸惊诧,“你……你竟忍心对弟兄们……”
“聒噪!”没等李壮说完,那人手中便寒光一闪。
腰刀挥过,李壮的喉间便喷出一股浓血,溅射在地上,洒得斑斑点点……
且说右岔道上,冯慎策马追凶。可一连行了这许久,却始终不见赶尸人的踪迹。不止如此,打方才开始,冯慎便总感觉不对劲,可真要细琢磨起来,这一时半会儿的,却也想不出究竟哪里怪异。
骑着骑着,冯慎突然心中一沉,手里加劲,一把将马勒住。
沉吟半晌,冯慎脑中似有灵光乍现,这一想之下,不由得脸色大变。
“坏了!”
顾不得胯下坐骑奔倦劳累,冯慎便掉转头,催马回赶。
那马骤停又驰,这腿上气力缓不开来。纵有冯慎催促不迭,也只是蹄软筋酸,难以疾驰。冯慎无奈,便硬着心肠,在马胯上狠抽几鞭。那马吃痛,这才“嘶溜”一声,放足狂奔。
一面打,一面回赶,也不知奔了多久,冯慎这才风尘仆仆地赶至与查仵作分别之处。
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后,冯慎突然瞥到了路旁的小径。初到这段路时,冯查二人曾无意中觅到这条隐在蒿草中的暗道。开始,冯查二人皆不以为意,撇了小径没去探究。可现在一想,这小径出现得却甚为蹊跷。
若这小径真是经人日久踩踏而出,那道面上应是秃硬若茧,又怎会留着那些许倒伏的枯草杂枝?
想到这儿,冯慎赶紧一纵马,冲着那小径便骑进去。
那小径起初蜿蜒崎岖、窄紧难驶,可没想到,才探进去没多深,两旁边却越行越宽,最终竟变得豁然开朗。
“果然别有洞天!”冯慎见前路又能跑得马,便两腿一夹,纵马驱奔。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冯慎来至一片松林前。这松林稀疏,不甚浓密,前方隐隐还透过风来。进林后,冯慎驭马缓行,小心拐绕一番后,果真到了前方出口。
出口处横着一条大道,道上细砂铺陈,笔直中通。估约着方位走向推算,倒像是鲁班头所选的那条左岔道。
冯慎稍加思索,便朝后驰行。
鲁班头消怠推诿,自是不会奋力追赶,若要寻他们所在,必要回头去追。
又驰了一会儿,当头扑来一阵凌厉的夜风。冯慎稍稍一嗅,竟不由得心头一颤。
倒不是因这夜风透骨,而是这风里,居然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
难道……真出事了?!
冯慎只觉通体恶寒,从头凉到了脚底。正要催马前查,眼角处却闪过一丝寒光。
冯慎大惊,无暇多想,双掌在马鞍上贯力一撑,身子便险险的脱马后撤。紧接着,马脖子上泛起一阵血雾,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正砍剁在马头之上!
一连倒退了十数步,冯慎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再看时,方才骑坐之马,早已头断颈缺,倒在血泊里四蹄抽搐。冯慎观其惨状,不禁暗称惭愧。若不是自己躲得快,怕现在也与那马一样,被砍得一命呜呼。
突袭之人一刀斩断马颈,分明是下了死手。冯慎不敢大意,忙站定立步,双目紧盯前方。
待看清前立之人时,冯慎心中猛的一颤:“鲁……鲁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