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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起门帘,便闻得一阵草药的气味,药味浓烈得很,阿蓁仔细分辨了一下,有羚羊角,石决明,刺蒺藜,和珍珠母,这些都是疏肝明目的药物。
进入内室,室内除了床榻之外,空无一物,窗台边上摆放着两盆海棠,如今虽不是海棠花开的季节,可那两盆海棠却开得极好。海棠旁边有一袭白色衣角,一道身影从浅黄色的窗帘后在走出来,此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身姿秀美挺拔,面容竟若女子般绝美,如瀑布的长发没有束起,而是披散在背后,刘海挽起,露出白皙光洁的
额头。
他的眉毛颜色如墨般浓黑,飞星入鬓,左边眉头有一颗小痣,皮肤灵珑般的白皙,显得那颗痣特别明显。
眼睛很大,但是展颜看过去,那眼睛就仿若是深谷底下平静不起任何波澜的潭水,眼珠黑得惊人,却没有任何的神采。
他是个瞎子
阿蓁心中竟有一种怜惜,如此绝美的男子,若是生为女子,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啊,这种出尘不染半点尘埃的美丽,竟叫身为女子的阿蓁也有几分嫉妒。
只是,他却是一个瞎子
阿蓁明白了为何屋中竟没有一件家具,原来是方便他走动。
他缓慢地走过来,没有人去扶他,他的神情有些孤傲冷峻,这样走过来,走得很慢,却没有走错方向。
他停在沈家豪面前,完美的唇瓣微微扬起,“大哥,你来了”
“听说你没吃饭”沈家豪轻声问道,阿蓁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
“天气热,吃不下”二爷脸上有云淡风轻的笑,“吃不吃都是一样,反正饿不死。”
“不吃就会饿死”沈家豪仿佛在说着世间最牢不可破的真理,诚然,说出这话,本就该令人发笑,等同你买一双鞋子还配说明书一般,你总不会把鞋子穿在手上的。
但是,阿蓁不想笑,只觉得心头有些悲凉。
沈家豪是枭雄,他如此温柔无奈地对一个人说着这般可笑的话,证明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二爷却笑了,“大哥,你最近总是在说一些可笑的话,做一些可笑的事情。”他的脸上,有一抹绝望的神色。
“我为你请了一位大夫”沈家豪道。
“我刚说了你做可笑的事情,果真又来了”二爷拢住嘴角轻薄的笑意,“不需要了,让他走吧。”
“都来了,就让大夫看看吧。”沈家豪没有要走的意思,事实上,阿蓁觉得,即便二爷最后真的拒绝让她治疗,他就是打昏他,也会让她治疗的。
二爷仿若一座雕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身子也不动,若不是他还在呼吸,阿蓁几乎以为他真的是石膏像,因他的容颜,本身就那么的不真实。
沈家豪再说:“最后一次”他这句话,竟有些哀求的意味。
二爷又静默了一下,才微微叹息,“罢了,你总是不死心的”
他转脸过来对着阿蓁,“这位,应该就是大夫吧有劳了”
“不是,”沈家豪把小莲推了出去,“是这位”
二爷浅笑道:“不对,她是女子,这一位才是大夫,大哥,你要相信一个瞎子灵敏的鼻子。”
阿蓁知道自己身上有草药的味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承认了,“没错,我才是独孤家的七小姐独孤蓁。”
她以为沈家豪会发怒,但是他没有,仿佛早就猜到一般。
倒是二爷脸上有一抹惊诧之色,“你也是女子我竟嗅不到你身上有女儿香。”
“那是因为我从不用熏香,而且长期浸淫在草药里,即便有熏香,最终也会被草药味道所遮蔽”阿蓁老实地回答。
“楚君怜”二爷忽然说。
“啊”阿蓁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你叫独孤蓁”楚君怜口气十分柔和,刚才他走来的孤傲清冷之色已经全然敛去,仿佛他本来就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但是阿蓁知道不是,因为,此人有很强的萧杀气息,即便如今装扮出温润如玉,也掩盖不了他身上强大属于霸者的气息。
“是的”阿蓁应道。
楚君怜对沈家豪道:“大哥,既然七小姐一场来到,一会不管能不能治,好生送她回家”
“放心,大哥会的”沈家豪有些诧异地看了阿蓁一眼,仿佛对楚君怜如此怜惜阿蓁感到奇怪。
楚君怜自己摸索会床上,独自躺下。
阿蓁走过去,开始为他把脉,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本该已经是一个死人,全身经脉尽断,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脉搏沉缓无力,时而浮,时而断,气血不通,证明受了极重的内伤。
“怎么样”沈家豪迫不及待地问阿蓁。
阿蓁摆摆手,“帮主不要急,让我把检查做完。”
阿蓁检查他的眼睛,整个检查过程,楚君怜都十分配合,没有提出任何抗议,仿佛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眼睛是完好的,没有受伤,那么,失明应该就是其他问题造成的。
她检查他的头部,问他哪里痛哪里不痛,他都一一回答。
检查完毕之后,沈家豪又问她:“怎么样能治吗”阿蓁沉默了数秒,看向他的眉心,他眉心是洁净的,没有一丝黑气,这让阿蓁有墟怪,因为,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灵魂的杀戮,他杀过很多人,这一类人,眉心会出现黑气,这与运数低的时候出现的黑气
是不同的,杀戮的黑气是源源不绝的从眉心处流泻出来,而运数低的黑气,只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眉心上。
他是该属于前者的,可他的眉心是干净的。
“看他的伤势,他应该已经死了”阿蓁如实说道。
沈家豪眸子里蓦然腾起怒气,“你胡说八道什么”
“大哥,”楚君怜轻轻一笑,“她说的是事实,何必动怒我是那种听不得真相的人吗你一直让那些大夫骗着我,便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沈家豪听了这话,眼底的愤怒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消融的伤痛。
然后,他几乎有些恼羞成怒地盯着阿蓁,“你连半日魂都能解,便治不好他么”
阿蓁在犹豫,他的眉心,不会干净得一丝杀业都看不到,除非,有人净化了他的灵魂,但是,没有,他的灵魂没有净化,他依旧可以看到他充满杀戮的一生。
但是,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充满杀戮的人,眉心如此干净
阿蓁执意要解开这个疑团,若最终证实他罪有应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