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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在。”
“有什么人求见吗”
“回皇爷,严阁老在外面呢”
嘉靖的瞳孔一缩,徐徐说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也不容易。”一转脸,嘉靖又神色狰狞,气愤愤道:“就凭他教子无方,祸国殃民,朕就不能容他来人,去把严阁老赶劝走,让他回府里等着发落。”
有小太监急忙跑下去,黄锦也跟着,刚到了外面,有人就慌里慌张跑到了黄锦的面前,“祖宗,严阁老要不行了。”
黄锦一惊,急忙跑到了殿外,发现严嵩正跪在大雨之中,天上的水好像倒得一样,虽然有小太监撑着雨伞,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严嵩浑身都湿透了,脸色铁青,牙关紧咬,身躯来回晃荡,突然一头向旁边栽倒。
可把黄锦给吓到了,八十好几的人了,要是死在了这里,可怎么向天下交代啊而且从嘉靖的话里也听得出来,皇帝陛下对严阁老还念着一份情,黄锦只能招呼着小太监把严嵩抱到了殿内。
老头浑身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把手指放在了鼻孔,还有一丝气息。
赶快抱进去,擦干身上的水,搬来火炉,又给他喂了姜汤。
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严嵩才悠悠转醒,看到了黄锦,他老泪横流。
“黄公公,老朽辜负圣恩,若是见不到陛下,也没脸活着了,烦请您告诉陛下,罪臣严嵩去了”
说着,老头竟然挣扎着起来,用头撞凳子。
黄锦哪里能让他在这寻死啊,“阁老啊,咱家服了您了,咱家去给你通禀总行了吧”
黄锦跑了,差不过一刻钟之后,才转回来,两个小太监抬着严嵩,到了嘉靖的面前。老头挣扎着跪在地上,涕泗横流,断断续续说道:“罪臣严嵩,前来请罪了”
嘉靖看着这条养了二十年的老狗,深深吸了口气,“严嵩,朕和你说过,要做过一对君臣相得的典范,朕没有要治你的罪,何必如此”
严嵩眉毛都白了,怎么听不懂嘉靖的话,你的罪朕不管,可是严世藩的罪,哼哼
严嵩跪爬了半步,颤声道:“陛下,罪臣教子无方,严世藩屡屡犯错,触怒天颜,罪臣自知万死莫赎,不敢奢求陛下宽宥,罪臣愧对君父赏识提拔,二十年的厚恩,罪臣愿意放弃一切功名,只求陛下能留严世藩一条狗命,让他随罪臣回老家,为母守孝,除死方休”
说完之后,严嵩五体投地,仿佛一个大蛤蟆,趴在了地上。
天可怜见,严嵩曾经想过多少次,就让严世藩自己去死反正严世藩也有儿子,还有孙子,哪怕他挨了一刀,严家也不算绝后,说不定他死了,严家反而会更安全。
就在老妻死的第四十九天,严嵩又一次梦到了妻子时间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多年前,妻子诞下了儿子,严家终于有后了,三十几岁的严嵩笑得像是一个孩子,他亲自给儿子取小名为“庆儿”。
那时候他归隐读书,妻子为了顾全他的面子,拒绝了家人的邀请,陪着严嵩住在山中,生产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坐到了织布机的前面,替家里头辛劳。
妻子身体不好,也是当时留下的病根儿
往事历历在目,妻子走了,严嵩却无法忘怀,他拼了一条老命闯关,就是想赌一把。赌嘉靖对他还有一丝感情,赌他二十年的小心伺候,能换来儿子一条性命。
严嵩知道这样做是危险的,嘉靖出了名喜怒无常,没准他立刻翻脸,连自己也完了,可他无怨无悔,无关父子,只为老妻
时间过的是如此漫长,嘉靖一句话也没有,严嵩淋了雨,刚刚又说了好些话,耗光了精力,身体一阵阵冒虚汗,不停颤抖哆嗦。
额头满是冷汗,一阵阵的痛苦,冲击着神经,他咬牙痛苦地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嘉靖总算是出了声音。
“惟中,你就是被那个畜生给害了”嘉靖长叹一口气,“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不追究了。”
“罪臣叩谢天恩”
严嵩说完最后一句,身体一歪,顿时昏过去了。
“果然是虎老了不咬人啊”
唐毅拿着黄锦送来的消息,摇头感叹,严嵩拼着一条老命不要,竟然让嘉靖放过了严世藩,虽然赶回了原籍守孝,可是没有彻底搞垮严家,遍布天下的严党人员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帮着严世藩起复。
而且刚刚归附自己的那些严党干将也会三心二意,毕竟他们只是走投无路,才不得已投靠自己,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们难保不会起异心,唐毅是绝对不愿意自己的地里长出别人的庄稼。
无论如何,必须给严世藩治罪,哪怕不死,也要让天下人明白,严党彻底成了明日黄花,再也没有希望了
唐毅咬着牙,他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残忍,要把一个老人用生命换来的希望给捏碎。很快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也要来到这个世上,要是他们日后知道了爸爸是个残忍无情的家伙,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用力甩了甩头,唐毅又觉得自己太虚伪了,既然卷入了这场战斗,就不能有一丝的仁慈,当年夏言就是如此,放过了陆炳,又放过了严嵩,结果就成了可怜的农夫,被毒蛇咬了一口,成为死得最惨的首辅。
唐毅再无犹豫,神色果决,对着谭光吩咐道:“去把陆绎找来,就说给他爹报仇的机会来了。”
第641章严党倒了
严嵩在雨中跪了两个多时辰,用一生的功名保住了严世蕃的性命,众人在惊讶之余,也不免感叹,严阁老到底是虎老雄风在,陛下还是念旧情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准要不了多久,严世蕃就会重新起复,再度呼风唤雨。当然了这都是严党中的人美好愿望。
就在严嵩面君的第二天,锦衣卫太保陆炳的儿子,指挥使陆绎上书,弹劾严世藩收买锦衣卫一个千户,意图诬陷唐毅,干扰办案。嘉靖饶恕了严嵩,徐阶和满朝的大臣没法上书追杀,可是陆绎身份特殊,大臣收买锦衣卫,又非常敏感,嘉靖立刻下令,查抄严世蕃的别院。
唐毅以自己牵涉其中为名,谦虚地推掉了,嘉靖只好令三法司前去清查。
消息传出,大家伙的心又提了起来。
徐渭就急匆匆找到了唐毅,一见面就嚷嚷道:“行之,你是怎么回事,真的要放过严世蕃不成”
唐毅懒得抬眼皮,在他面前摆着一副棋盘,左手拿着白子,右手拿着黑子,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徐渭的鼻子都气歪了,猛地走过来,醋钵大的巴掌,拍在了棋盘上,黑白棋子乱成了一堆。
唐毅只好将手里的棋子一扔,没好气叹道:“徐文长,你能少干点焚琴煮鹤的事情不”
“你还有这个闲心啊”徐渭怪眼圆翻,气喘如牛,“我记得你可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好不容易把严世蕃弄垮了,要是不给棺材钉上几颗钉子,万一严世蕃翻了身,倒霉的可就是你了”
唐毅呵呵一笑,“文长兄,你听谁说我要放过严世蕃吗若真是如此,我还让陆绎上书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