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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了这个消息,赵石首先开口道:“金人议和使臣已到,该怎么做还请两位大人斟酌”
段德心里哼了一声,到这个时候,你到知道让咱们斟酌了,这变脸的功夫可不比那些积年老吏差呢,不过旁边这位老奸巨猾的家伙才是议和正使,方才你不是喝醉了吗,这会儿应该酒醒了
王正清则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冷静的道:“我二人此时不宜与之相见,还得劳烦赵将军最好能试探一番金人使臣来意”
话音顿了顿,之后说话终于带出了几分诚恳的味道,“赵将军,你我同殿为臣,所作所为,无非为君为国而已陛下托将军以腹心,老夫二人也奉皇命而来,如此,我等三人,当同心协力,为君分忧,为国解难,不然的话,陛下怪罪下来,我等三人岂不是有负君恩,有愧于朝廷将军以为然否”
赵石点头,开始搭台阶,“老大人说的不错,方才赵石多有孟浪,还请两位大人不要见怪才好,此次太原府一战,军中伤亡太大,十万河中子弟,伤亡近半,这些人上阵拼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金人暴虐,受尽欺压之故
赵石也怕,金人狡诈,而朝廷诸位大人一时心软,把河中呵呵,也是赵石想多了,要知道,朝廷诸公皆德才兼备之士,怎能干这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若真是那样,我大秦再临河中,又有何面目再见这一地汉家百姓
朝廷诸位大人,还有两位老大人,当然能想得到这些,之前些许孟浪之词,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段德僵着脸笑了,相比他,王正清的笑容便自然的多,还连连点头,“将军忠君为民之心,尽人皆知,老夫又怎么会怪将军”
显然,论起脸皮厚度来,无论段德,还是赵石,比起这位宦海沉浮数十载的官场老泥鳅来,都要相形见绌了的
赵石面上带笑,心里却已冷笑连连,金人议和使臣既然到了,这两位钦差大人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为国事计,为私意计,都不能让金人知晓大秦已经派出了议和使臣,还正好碰在了汾州
也算你们倒霉,这趟差事注定是要白走一趟了
显然,两位钦差大臣也想到了这个,在赵石告辞转身离去之后,不时对视着,都蹙起了眉头
议和使臣不是什么好差事,但空走一趟,甚至没能到得对方境内的议和使臣,对于像他们两位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就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之前升起的些许喜悦,在利弊得失的计较中渐渐淡去,代之而起的,则是几分苦涩,还有不甘
段德是来赚取资历的,能够主导与金国的议和诸事,对于他的前程来说,无疑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入枢密院,以如此资历,当无人能与他争那枢密副使之职,种从端老迈,又不得当今陛下看重,卸任枢密副使之职也就在这两三年间,能争竞此位的人并不少,一个区区观军容使远不能让他越同侪他的资历是有大缺陷的,那就是为政一方的经历
像种从端,就曾任职于兴元,利州等处,即便不得陛下欢心,也能任职枢密副使,无人能有异议,而他资历就显得太过简单了,曾在边关领兵,接着下来,便皆在兵部任职,若不是依附于李承乾,可能他也只能在兵部右侍郎的位子上终老而已,哪能如现在般,晋兵部左侍郎,又有望入枢密院任职
而一旦能接任枢密副使,便可稍稍脱开李承乾这才是他隐藏的最深的心思,在他眼中,兵部尚李承乾刚毅有余,略略疏于才干这个不算,其实最致命之处,却是此人专断独行,私心太重,偏有德望不足
如今是得陛下信重,将来呢即便当今陛下念旧情使其权重景兴一朝,然后呢帝登基,还容不容得下他
实际上,就是一句话,看似显赫,根基却有不足,颇有幸进之嫌偏又不知中庸收敛之道,锋芒太露,早晚必成祸端
与之差相仿佛的,便是方才那位赵大将军,而人家胜在年轻,又与太子交好,但比李承乾还要凶险的是,此人功劳太著,行事加张扬,与太子交好,将来也便注定要卷入皇位之争当中,这样手握兵权,功劳赫赫的军中大将,才是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人物
在他看来,此人下场,只有比李承乾惨的份儿
所以枢密副使之职他势在必得,只有到了那个位置,才能略略与李承乾相较,是继续虚与委蛇,还是渐渐疏远,皆可从容许多,之前,他只想谋一任外放,脱开朝堂争斗,但现在,他也只能感慨,宦途之上,变化莫测,世事往往难如预料,且不进则退了
而今金人使臣突然到来,他们的身份可就有些尴尬了,和金人使臣在汾州相商议和之事想也不用想,如果那么干了,与卖国求荣无异,赵柱国虎视眈眈,之后一纸奏疏,就能让他们二人身败名裂
但就这般回去,他却哪里甘心
而这个时候,钦差正使王正清的心思动的绝对不比段德少
但此次奉旨而来,和段德不同,他虽说身负皇命,但他最关注的却绝对不在议和之事上面,他能为议和正使,多数还是身份使然罢了,而他来河中,和议是一回事,比议和重要的是,他来是为了看一个人
长安王家,门阀之族,垂有百余年,乃大秦一等一的簪缨大族,唯一可惜的是,一直以来,受制于大秦疆域,根本无法与大唐盛世之时那些世家大族相比
景兴政以来,压的像他们这样的大族豪门喘不过气来,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王家,近两年,风云变幻,大秦国力是蒸蒸日上不假,但让王家上下倍感凛然的是,整个王家却在走下坡路
不管其他几家如何,反正王家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皇帝陛下的忌惮和打压,而王家上下也知道,陛下不满的不是王家的权势,而是在景兴政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前两年有王家子弟参与的羽林左卫哗变,就像一根导火索,一下子便引燃了陛下的怒火
而伴随着景兴政的持续推行,加之陛下越来越不满几家的明里暗里的牵制,王家的日子也必然是越来越不好过,权势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如此变局之下,王家该何去何从,家族中人商议之下,也只能咬牙在皇上的注目之下,渐渐靠向二皇子,这是无奈之举,几乎便是行险一搏
大秦皇位之争,历来便不是温情脉脉的,也从来不会是平平稳稳的,总是要流许多的血,在刀光剑影当中选出最“贤明”的那位出来
虽说当今陛下正值盛年,皇位之争还早的很,此举看似愚蠢,但也正因如此,王家才不敢等,等下去只会让王家受创深,受创重,也许五年十年之后,王家在当今陛下的阴沉目光中,已经失去了参与朝政的机会
还不如趁绳索加身之前,奋力一搏,好在,大秦历代帝王对于子嗣夺嫡之事只要别闹的太过不堪,多数都会容之纵之,这样的纵容,让大秦朝政一直不太安稳,但无疑,也确实让大秦的继承之人们,都不会是无能之辈
而大秦的历代帝王,都会牢牢握住军权让诸子争斗不至失去控制,直到水落石出之际,才会将权力整个交到中意的皇子的手中
如此,便给了臣子们机会,祸福难料之下,像王家这种只想自保的大族豪门,也能一直游离于漩涡之外,但这一次,却不成了,只能投下重注
谁都能感觉的到这必将是大秦开国百多年来,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