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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功总是在她面前没个正形,在这个时候,她才终于见着了真颜色。
谈笑间,不,是吃饭间,一百多人的性命就这样决定了
她想说什么,可是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恰当,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以她的身份,惟功对她不避忌,但她自己,亦得识大局,知大体。
这也是惟功了解她的性格,才会如此信任,否则的话,王国峰一进来,他便会叫大丫回避一下了
“他毕竟还是做大事的”最后瞥了惟功一眼之后,正当花季妙龄的女孩子,也唯有这样替自己颇有好感的惟功做这样的解释了
辛辛苦苦拱起来的火,刚刚冒出一点火星,起了几缕青烟,还没有蓬勃而发,就被一桶冰水浇在上头,噗嗤一声,全然熄灭。
不仅熄灭了,整个辽阳城的风向还在顷刻间就转变了,这一切,都是叫林绍勇兄弟二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不仅是他,王政和,还有一群跟着王政和厮混的士绅们,也是有无可置信之感。
这个盘,人家就这么轻轻易易的就翻了
大明万历年有可能是第一场大规模的城市民变,骚动,暴乱,就这样被消弥于无形之中,一切就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结果,叫林绍勇等人,感觉难受之余,也是觉得真心难以接受。
这一晚在城中最热闹的酒楼,足足五层之高,整个辽东镇都首屈一指的燕还楼里,林氏兄弟定了五六十桌酒席,请了城中与自己相交甚厚,或是与王政和有关的官绅,商人,卫所武官一并来赴宴,明日发动,今天晚上说好了先喝一顿,等成功之后,再来一次应功宴。
酒宴是定好了,也按时开席了,但席间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无比的阴沉。
此次倾尽全力倒张,本以为纵不成功,也能叫对方灰头土脸,结果灰头土脸的反是自己。
“算了,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
王政和本人没有什么损失,也就损失一个点子,另外申时行可能会微觉失望,不过只要他继续下去,反正都会博回老师的欢心。
看到林氏兄弟死了爹娘一样的神色,他反是宽慰起两人来。
“嗯,我们再想法子。”
林绍勇恶狠狠的喝了一大杯,然后长吐一口浊气,似要把心中闷气一吐而光的感觉。
这一次闹这么大动静,他家的银子着实用出去不少,但毫无成效,相比较而言,人家今天也用了不少银子,却是买了全城百姓的欢心。
“不得不说,姓张的真是大手笔。”定辽左卫的指挥佥事罗思孝说道:“这一下不得十几二十万银子,就这么砸给那些穷军汉,啧啧”
他的脸上,满是羡慕神色,可想而知,如果这一次辽阳镇也选择收买此人的话,估计也不必花太高的代价。
林绍勇看了,心中怒极,却也不好当面发作,只冷冷瞥了罗思孝一眼,自己又是大杯大杯的喝起酒来。
“张惟功其志非小啊,我看他是要挤跨辽东都司和定辽五卫。”
“城外的地他肯定瞄上了。”
“这样看来,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纵不为林家,我们也不能叫这人得逞。”
“唐东主,你怎么看”
说话的是一群有地的官绅和卫所武官,他们对自己的势力和地盘可能被挤压十分的敏感,所以对辽阳镇怨念极重。
别的不说,今日领银子的军户们都是定辽各卫中人,有了银子,自主性就更强,人身依附程度就会变低,无论如何,这对他们都不是好处。所以有个胖胖的千户坦诚直言,就算不为林家,他们也会和辽阳镇斗争到底。
这些人还是城中的武官,定辽五卫在辽阳城外也有广大的地盘,在城外的那些中低级武官,恐怕会更切齿痛恨和提防了。
唐志大等商人也在被邀请之中,这一次的事变,有实力的商人当然也不会完全的置身于事外,只是今日之后,唐志大等人对辽阳镇的观感又一更新,此时便不肯说什么赞同的话,只含糊着道:“今日之事能如此解决,亦是我辽阳军民之福,呵呵,不伤和气也蛮好的,大家一起发财嘛,呵呵,喝酒,喝酒。”
如此含糊其词,虽然是打圆场的感觉,但座中人十有七八都感觉不舒服,百户以下的武官很难捞着好处,千户到指挥佥事一级,在城中的军户却是他们的财源,别的不说,住的营房,好歹一年到头要孝敬他们一些,积少成多,一个千户一年总有几百到上千两的银子可捞,现在军户搬迁一空,自己置地买房,很多人的钱袋子将来会为之一空,自然是将惟功和辽阳镇恨之入骨。
牵涉到利益,人们便只顾自己,人生百态,大抵如此。
有人斜眼看唐志大,唐志大这样的商人,七窍玲珑,自是知道今日宴无好宴,他却实在不愿说什么针对辽阳镇和张惟功的话,心中不觉发急。
一急之间,左右乱看,却是叫他看出一些不妥之处来。
第405章宁远
不妥之处在于,伙计们全部是精明强悍,看起来孔武有力的青年,一般的酒楼,上菜和招呼的伙计总是有老有少,有的经验十足,有的是刚学习不久的学徒,取其年轻好使唤,时间久了,才会慢慢升级为跑堂的伙计,一般到大伙计的地步,总也得二十来岁,甚至更大,跑堂的四五十岁的也不在少数。
这座酒楼,是城中最大的一处,楼高五层,若在京师是断然不许的,因为宫禁所在,楼宇太高会有贼人窥探深宫,所以律法不准,辽阳却没有这种干碍,不过建筑五层高楼,这样的大手笔,终究也不太常有,是以这酒楼来往的多是达官显贵,唐志大也是这里的常客,此时一眼看了出来,虽然门口迎宾的仍然是此楼的掌柜,但伙计明显都是换了一拨人。
他看出不对,便向几个相熟的使个眼色,借口避开争执,远远的躲到窗子边上去了。
张一诚和张一武两人都在酒楼的格间门口处,两人一直在等候最终的命令,今晚名单上一百多人,有大半都在这里,所以两个行动组的高级指挥都亲自在这里等候,其余的各组,或多或少,已经潜伏在目标家门口处。
待他们看到城中有一处地方,烟花火光一闪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点头,张一诚转过身去,对着离他最近的部下,微微一点头,沉声喝道:“动手”
那人站在一个胖士绅的身后,对方正端起杯,劝说众人饮酒,在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酒话,话还没说完,扮成伙计的行动人员先将手中的热汤泼在对面几人的脸上,然后掏出一杯用布包着环手的攮子,往那个胖士绅的脖子间戳了过去。
这攮子尖利无比,几乎就是切豆腐一样刺了进去,然后一拔,血水飞溅出来,那个胖士绅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一样,格格有声,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刺根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