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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手上的剑顶在慕容业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你自己知道”
慕容业微微一笑:“你父亲杀我父亲,你又害死我未婚妻,我们本就是不共戴天,今儿落在你的手里,该杀该剐我也认了。”
冰儿的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硬忍着没有落下来,咬牙道:“你既然自己找死,不如此时我一刀杀了你痛快”海兰察忙道:“这,还是等圣谕比较好吧”慕容业仍是微微的浅笑,抬了抬下巴,露出颈脖。海兰察轻叹一声也不再阻拦,牢牢地盯着这一幕。
冰儿有意避开海兰察的视线,对慕容业使着眼色,她虽然没有出声,但慕容业看出她的嘴型就是一个“走”字,然而他只是扯起唇角,似笑不笑的,垂下眼帘道:“我输了。你动手吧。”
冰儿突然大怒,“哐啷”一声把剑扔在地上,排开周围众人,夺门而去。海兰察忙命令几个副将追下去保护,又吩咐锁拿慕容业,最后回头看着唐博伦,淡淡的、却是从齿缝里挤出的声音:“唐知县,你好大的胆子等着听参吧”
睁开眼睛,顶上不是斑驳的房梁,而是天青色绣“万里山河”的绸帐子,鼻中隐隐传来淡淡的龙脑香味,冰儿“呼”地坐起身,背上霎时传来一阵剧痛,她低低一声呻吟,床边便听见急急的步子,一个小丫头揭开帐子一角,露出一脸甜笑:“醒了”然后咋咋呼呼对外面喊道:“她醒了她醒了”
冰儿正待问什么,一个身着秋香色绣花夹袄,系着桃红色百褶缎裙,面如满月,眉眼弯弯的夫人快步走了进来,冰儿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是海兰察的夫人翠儿。
翠儿几步就到了床边,眉眼声音里俱带喜气:“阿弥陀佛,公主你总算醒了那天我们海兰察说你晕倒在林子里,找了尚阳堡的一个庸医看了说救不回来了,他自己吓得直冒冷汗,我也生生地吃了好几天净斋,好在回盛京后郎中说是气血攻心,没什么大碍。其实我先就和我们那口子说,好赖公主在你的治下,你多少要多照应些,他总说我女人家不懂,这下好了吧看他怎么和主子爷交代吧还我不懂呢”
冰儿心里百味杂陈,此时倒也想不到海兰察不照顾自己的事上头来,擦了擦头上微微的汗,问道:“他海兰察他在哪儿”
“说有些公务,叫我伺候着你。”
冰儿道:“不敢当。皇上没有赦我,我不过一个流人。”停了停,止住翠儿劝解的话头,又道:“等海兰察回来,我想见见他,好么”
翠儿只好说:“这是小事,我去和他说。公主,先吃点东西,和上次京里见到你比起来,你真是瘦得多了”
冰儿点点头,然而面对一桌佳肴,却是食不甘味。勉强吃了一点,正准备停筷,突然一个小丫头跑进来,轻轻对翠儿说:“太太,老爷在院门外头,说要见公主有话说,问这会儿方便不方便”
冰儿赶忙说:“方便我正要见他。”翠儿笑道:“那至少也要换个衣裳”冰儿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是套浅红绸子的睡衣,自失地一笑。翠儿捧出一套衣裳:“时辰太短,现做实在来不及,我前些天刚做的一套,还没有上过身,公主不嫌弃,先凑合着穿穿。”展开看,是石青缎云头镶边的褂子,玫红绵绸的裙子,翠儿道:“真真不好意思我不大穿旗袍花盆底,嫌不方便的。公主也只好凑合了。”冰儿道:“我也不惯穿旗袍花盆底的。你别那么客气。”其实心思也不在衣服上,赶紧地穿上了,有些偏大,又随便挽了挽头发,要见海兰察。
只见小丫头出去通报,一会儿便是海兰察橐橐有力的步伐声由远及近传来,门帘掀起处,露出他那张调皮的笑脸:“啊呀,蓬荜生辉啊”
翠儿上去把他揪进来:“见天儿没个正经公主,你瞧瞧,说起来是个封疆大吏,有点封疆大吏的样子么”
“封疆大吏该有什么样子”海兰察故意板起脸,撸了撸他那半长不长的胡须,走着戏剧里的方步上前,“是这副样子么”
连心头焦躁的冰儿都不由一喷,笑了,翠儿边笑边点他的脑门:“现世”然后笑吟吟道:“你们有要紧事,我到门外看看茶水。”
翠儿出去,海兰察和冰儿反倒似乎没有什么话说了,冰儿琢磨着应该怎么开口,海兰察亦如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海兰察先打破了僵局:“这里的事奴才都用密折加急驿递给皇上了。明上的奏折也写好了,等皇上朱批一下来,就送上去。”
“你写的是什么”
海兰察收敛了嬉笑的神色,认真地说:“有什么写什么,我不敢欺瞒皇上。不过皇上以前的意思,只要拿到慕容业,一概都算您的。”
“什么叫都算我的”
“您还不明白么皇上要让公主将功赎罪。”
这时冰儿都明白了,原来当时定刑流配,就有这个深意在。只是心里想到,她“将功赎罪”,便是慕容业“万劫不复”,心里歉疚悲哀如风起潮涌,再难平息。“我不要这个功,成么”
海兰察略迟疑一会儿,决然道:“您不要,便是便宜奴才了。”说完,故意调皮地一笑。
冰儿笑不出来,海兰察的意思她明白,慕容业是放不了的。念及此,她的眼泪便是扑簌簌地落:“冤孽若为了这个结局,当时我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海兰察无法答话,半晌劝道:“不要多想了,现在都是定局了。”
冰儿抬泪眼看看一直垂手站在那里的海兰察,突然身子一矮跪在他面前:“海兰察念我们曾经的交情,放过慕容业吧我不会让你难做,你只要给我一个机会,什么都算是我做的哪怕再在这里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我都愿意。”
海兰察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碰了三个头道:“奴才该死”才伸手扶起冰儿,却绝不松口,思索再三方道:“公主,海兰察是皇上的臣子”
冰儿知道无望,跌坐在椅子上,默默垂泪,她明白海兰察,更明白乾隆。
哭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你好灵的耳目,你怎么知道慕容业在尚阳堡”
海兰察本不想说,但冰儿目光逼视,他也知道就是撒谎也难轻易圆起来,心一横道:“我原来也有他的的消息,不过并不确切。他在尚阳堡,是前几天刚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