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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放了人放了大家回去吧有话派出代表来再讲”
王长林涨破了喉咙似的在一旁喊,欢呼的声音从女工之间起来了,人的潮水又动荡;可是转了方向,朝厂门去了。而这时又有一个女工一边走,一边大喊“打倒盛无良打倒王长林”可是只有百多个声音跟她喊。
那一片应声就是女工们全体。然而女工的潮水将到了厂门的时候,这时又有人高喊着“冲厂”,群众的应声又震动了四方。
“冲厂冲厂呀先冲新厂呀”
“总罢工呀我们要自己的工会呀”
罢工的女工们像一阵狂风似的,扫过了马路,直冲到王国礼的“新厂”,于是两厂的联合军又冲开了一个厂又一个厂,她们的队伍成为两千人了,三千人了,四五千人了,不到一个钟头。一场原本只局限于一座工厂的罢工,就发展成为无锡城内的大小丝厂、纱厂的女工总罢工
数万名女工的罢工直接导致整座城市的治安形势骤然紧张起来,警察局立即马路上加了双岗
裕丰纱厂工场内。死一般的沉寂了。工厂大门口站了两对警察。厂内管理部却是异常紧张。王介朴他们都攒住了盛悟明哄闹,说他太软弱。盛悟明不作声,只是冷静地微笑。
汽车的喇叭声发狂似的从厂门口叫进来了。盛悟明很镇静地跑出管理部去看时,王国礼已经下车。脸上是铁青的杀气,狞起眼睛,简直不把众人看一下。
盛悟明挺直了胸脯,走到王国礼跟前,很冷静很坦白地微笑着。
王国礼射了盛悟明一眼。也没说话,做一个手势,叫盛悟明跟着他走。他先去看了管理部那一对打破的玻璃窗,然后又巡视了空荡荡的纱厂车间,又巡视了全厂的各部分,渐渐脸色好看些了。
最后,王国礼到他的办公室内坐定,听盛悟明的报告。
金黄色的太阳光在窗口探视。金黄色的小电扇在王国礼背后摇头。窗外移过几个黑影。有人在外边徘徊。偷听他们的谈话。盛悟明一边说话,一边都看明白了,心里冷笑。
王国礼皱了眉头,嘴唇闭得紧紧地,尖利的眼光霍霍地四射。他忽然不耐烦地截断了盛悟明的说话:
“你以为她们敢碰动机器,敢放火。敢暴动么”
“那些个女人像是发疯了似的,她们会干出来不过发疯是不能长久的。而且人散开了,火性也就过去了。”
“那么今天我们只损失了几块玻璃便算是了不起的好运道便算是我们得胜了。可不是”
王国礼的话里有刺了,又冷冷地射了盛悟明一眼。盛悟明挺直了身体微笑。
“听说我们扣住了几个人想来你已经送了警察局了吧”
王国礼又冷冷地问。但是盛悟明立刻猜透了那是故意这么问,他猜来早就有人报告王国礼那几个女工放走了,而且还有许多挑拨的话。他正色回答道:
“早就放走了”
“什么随随便便就放了么光景你放这几个人就为的要保全我这厂哼哼”
“不是一点也不是只不过五六个盲从的人,抓在这里更加没有意思。”
盛悟明第二次听出王国礼很挖苦他,也就回敬了一个橡皮钉子。他挺出了胸脯,摆出“士可杀而不可辱”的神气来。他知道用这法门可以折服那的王国礼,当初王国礼聘请他,可不是因为他会拍马屁,而是因为他确实有其能。
暂时两边都不出声。窗外又一个黑影闪过。这一回,连王国礼也看见了。他皱一下眉头。他知道那黑影是什么意思。他向来就不喜欢这等鬼鬼祟祟的勾当。他忽然狞笑着,故意大声说:
“那么,河岳,这里一切事我全权交付你可是我明天就要开工明天”
“我照董事长的意思尽力去办去”
说着盛
“刚才工会里的人告诉我,昨晚上工人开过会,在一个女工的家里。那女工叫做李金凤。今天工人暴动,要打烂账房间的时候,这李金凤也在内。对工人说要是我们不放那六个人,她们就要拼命的,也是这李金凤一个月前,厂里起风潮,暗中领头的,也是这李金凤。听说后来盛悟明收买了她,可是昨天晚上工人开会就在她家里现在她仍在暗中领头”
王国礼尖利地看着王介朴的脸儿,只淡淡地笑了一笑,不说什么。昨晚上工人开会,有王金凤,这一点点事,盛悟明也已经报告过了;王国礼并不能从王介朴那话里得到什么新的东西。可是王金凤那名字,暂时在王国礼思想上停留了一下。
“二叔,依我看来,这次风潮,是盛悟明纵容出来的;昨天他很有工夫去预先防止,可是他不做今天他又专做好人他和工会里的人串通,想收买人心”
王国礼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到底听到了一些“新的”了然而一转念后,他又蓦地把脸色一沉,故意拍一下桌子喝道:
“阿朴,你这些什么话现在我全权交给盛悟明办理,你在厂子里,不要多嘴刚才你那些话,只能在我面前说,外边不准提起半个字明白了么去吧”
“是,二叔,可您老也得注意点,别让那姓盛的给算计了,那小子,可是口密腹剑、不安好心的角色”
又提醒着二叔,王介朴那双三角眼闪动着些许阴狠之色,对于盛悟明那人,他可是早就恨到骨子里去了,这下可好了,有了现在这场大罢工,估计再添油加醋点,这盛悟明就是天大的本事,估计都难过这一关,关键关键还是在二叔这
第165章大罢工下
待王介朴离开办公室之后,王国礼拿起刚刚写好的字条看了一眼,就慢慢地团皱了,满脸是迟疑不决的神气。片刻后,他却又把那团皱的字条又展开来看一下,摇了摇头,就嗤的一声,撕得粉碎,丢在痰盂里。他到底又自己取消了“亲戚故旧不放在厂里”的决定。他抓起笔来,再写一个字条:
本厂此次减薪,事在必行;一俟纱价稍有起色,自当仍照原定工薪发付,望全体工人即日安心上工,切勿误听奸言,自干未便。须知本厂长对于工会中派别纠纷,容忍已久,若再倾轧不已,助长工潮,本董事长惟有取断然措置此布。
把字条交给了李金平去公布,冯国礼也就要走了。临了上汽车的时候,他又严厉地吩咐盛悟明道:
“不管你怎么办,明天我要开工明天”
下午一点钟了。盛悟明在自己房里来回踱着,时时冷笑,又时时皱着眉头。他这样焦躁不安,正因为他是在可胜可败的交点上。早晨工潮发动的时候,他虽然听得了许多“打倒盛无良”的呼声,可是他看得准,他有胜利的把握。自从冯国礼亲自来了后,这把握就成疑问。尽管冯国礼再三说“全权交给屠先生”,然而盛悟明的机警的眼光看得出冯国礼这句话的真实意义却就是“全权交给你,到明天为止”
明天不能解决罢工,盛悟明就只有一条路滚
并且王国礼这一回自始就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