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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缘的目光从上官清凌身上慢吞吞地挪过来，笑道：“你这样心急着想死”
他眼神中的挑衅和玩弄终究还是激怒了秦轩皓，原本已扣在手中的法诀就要出手。他身形一晃上官清凌便已知他心中所想，及时一把拦住了他，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她是了解尹千缘的，这个人太过轻狂张扬，不过很多时候他说话的本意并不是旁人听上去那样。秦轩皓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尹千缘，最终还是收住了自己身上积蓄将发的灵力。
上官清凌盯着尹千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尹千缘也看着她，嘴角噙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过了良久，上官清凌深吸了一口气，向尹千缘递了个眼色。尹千缘忽然微笑起来，难得他还有这等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他向身后做了个手势，很快簇拥在周围的那些属下便尽数退了下去，顿时附近的氛围似乎都轻松了很多。
阴霾的黑云渐渐散去，有几缕阳光透过云缝斜洒下来。
上官清凌回头看一眼不省人事的莫梓痕三人，复又转过来看着尹千缘。“你说的事是我这身皮囊的根骨。”
尹千缘笑得十分惬意，像是听到了一个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回应：“我觉得你变了不少，不过这聪明绝顶却还是丝毫没变。”
上官清凌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她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然一点：“你说吧。”
“不用说了。”不待尹千缘回答，秦轩皓却忽然上前一步站在上官清凌面前：“清儿，不要听，都是过去的事情，与你无关。”
上官清凌抬起头来看着他：“轩哥哥，你也猜到了什么”见秦轩皓沉默不语，她微微一笑道：“我记得当初大师兄硬要带我去镜湖花海的时候你说过，只要我想去，都由我决定。”
秦轩皓眉头微微一蹙，还是没有说话，但抓住上官清凌上臂的那只手却不由得松了。
上官清凌反过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转头向尹千缘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了。”
尹千缘嘲讽地看了一眼秦轩皓，想从他眼中捕捉到半点能让自己有快感的恼怒或是制止。没有，半点都没有。
“果真想听”尹千缘的目光又转回上官清凌身上。
“你既要说，我何不洗耳恭听”上官清凌淡淡道。她平静面容之下的确是波涛汹涌，心跳如狂，秦轩皓能清楚感觉得到她的手有些颤抖，但她向着尹千缘的时候，只是淡淡地点头。
尹千缘忽然叹了口气，一伸手扯下了自己身上长及地面的黑色斗篷。他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衣，没有那一身黑色的掩映，就连他整个人似乎都少了三分戾气，多了些许超尘。
他身材修长而有些纤弱，乍一看似乎文质彬彬，身上的书卷气还与当年一模一样，刹那间时光竟有些恍惚，似乎上官清凌还是当年的薛清婉，而他也还是当年锋芒初露的苍龙左使尹千缘。
可是他的左手袖管在微风吹鼓中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在他长身玉立时显得尤其刺眼。不用他有什么动作，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停留在了那有些奇异的袖管上。
尹千缘当然看出了他们眼神中的疑惑，嘴角微微一扬，一伸手将袖子挽了起来。
上官清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几乎要惊呼出声。他的左臂，准确地说不过是一条屈伸自如的机关将他的左手手掌与左肩连在一起，原本应该是手臂的地方空空如也
那手掌的确是他的血肉，被这样连接起来有如炼器造物一般，却着实异常诡异。不用说，这般精巧无双且能够多年来操纵自如的机关，自然是空明子的杰作。
尹千缘漫不经心地淡笑着，看着上官清凌的惊讶。
“刚刚夸你聪明绝顶，不如你再猜猜这是为什么”尹千缘微微笑着侧过头，此时他的笑容全然没有一丝逼仄，却也实在没有半点令人愉悦的感觉。
上官清凌只觉自己一阵毛骨悚然，背上冷汗涔涔而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去想自己猜到了什么，只是脸色惨白，紧紧咬着自己下唇不发一言。
尹千缘没在意她的反应，仍是淡淡地笑着，语气没一丝半点波澜，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全不相干的事情：“当年清婉以自己元神为祭，起十方开天印封印独龙蜮于其中，虽然如今时过境迁，但相信你身为灵山后辈中得意弟子，不会不知道十方开天印是个什么东西。就算你上官清凌不知，过后也早已该想起来了。”
上官清凌垂着眼帘仍是不答话，但她的下唇都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痕。
尹千缘的眼神中意外地浮起一丝怜悯：“十方开天印会引来恶毒的诅咒，这诅咒便是起祭之人肉体灰灭，元神损荡，既不得寄托，更不可归于轮回。”
“住口别再说了”秦轩皓忽然大声怒道，一把拉过上官清凌，上前一步挡在了她身前。
尹千缘脸上浮起一丝揶揄的冷笑：“不说不说便能改变么”他惬意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把身体的重心挪了挪：“要想回归凡尘轮回，只有一个办法，便是为这个浪迹游荡的元神提供一个宿体。”
事已至此，已然不用尹千缘再多说一句。这具躯壳的来源，便正是尹千缘那空空如也的袖管中原本该有的骨肉，就连她这个人本身，都是尹千缘和空明子的作品而已
凡胎骨血，竟生来便带着魔性。
难怪那日她渡劫之时天象异劫，惊雷震彻，天地变色。
她已然猜到自己的根骨或许有些问题，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尹千缘冷冷地看着上官清凌，看着她不顾一切地惊呼着拼命掩住自己双耳，看着她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却不知所措，看着她慌不择路落荒而逃，然后他的目光冷冷地，淡淡地，转到秦轩皓身上。
他一样脸色惨白，面无人色，目光浑浑噩噩似不知落在何处。他